5月18日,第五届中国西部国际投资贸易洽谈会(以下简称“西洽会”)上,在重庆展厅门前摆放着一台形似CT机的白色机器,机器中央有一块圆形盛水的空间。一位工作人员开动机器,水中似乎有东西射出,放置在上方的玻璃开始逐渐发热。这时工作人员将手放置在水面与玻璃中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工作人员的手并未受到伤害,但上方的玻璃中间开始融化了。“这就是重庆企业海扶医疗自主研发的‘海扶刀’,它可以穿过人体进行手术。”工作人员向旁边围得水泄不通的参观人员介绍道。海扶医疗参展代表徐庶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这项技术是“纯国产、重庆造”,在早期便获得了政府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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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重庆西部科学城展台同样在被围观,经过基因技术改造的蚕直接吐出彩色蚕丝、集成电路从硅棒一步步变成半导体芯片等技术在这里让人应接不暇。西部科学城所在地的重庆高新区改革发展局副局长刘强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介绍道,这些技术均出自重庆西部科学城,并由政府投资研究。
这些“黑科技”是政府投资基金的成果。在川渝地区,随着成渝两地协作建立的科学城逐渐成形,政府出资引入高精尖硬科技成为趋势。
2000亿元母基金启航
5月19日,重庆产业投资母基金成立大会上总规模达2000亿元的重庆产业投资母基金正式启航。该母基金管理方渝富控股集团董事长胡际权在推介会上介绍称,重庆产业投资母基金主要投向重庆先进制造产业集群、数字经济、国资布局产业及整合重组等领域,并将根据重庆产业发展战略动态调整,全力助推重庆打造国家重要先进制造业中心。在投资领域上,也会聚焦重庆万亿级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电子信息等产业集群。
渝富控股相关负责人还介绍称,重庆产业投资母基金以“子基金+直投”模式运作,子基金分为行业基金、区域基金、专项基金。原则上专项基金与直投项目投资于重庆或招商引入重庆的产业项目,通过返投等方式吸引投资。行业基金、区域基金返投分别不低于母基金对其出资的1.2倍、1.5倍。对于投资招商市外企业的总部或上市主体迁入重庆的,可奖励返投额按双倍计算。通过这些举措,重庆产业投资母基金意图以2000亿元的规模撬动6000亿元的产业基金集群。
一位重庆产业引导基金工作人员预测,这2000亿元规模的投资基金未来将可能是川渝两地硬科技投资的主力军。
近两年,百亿级别的政府投资基金在川渝地区并不罕见,且均集中在硬科技领域。
2022年1月,重庆和四川10家国企协作联动,共同设立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发展基金,重点培育集成电路、智能制造、新型显示、新材料、新能源、生物医药、大健康等产业;今年3月,重庆市两江新区又设立200亿元高质量发展产业投资基金,聚焦重点产业科技创新和重大项目进行投资引导,力争撬动社会资本打造600亿元基金集群。
重庆产业引导基金董事长刘中川介绍,重庆产业引导基金在支持创新创业、科技成果转化领域,已累计投资成渝地区相关项目180多个,投资金额160亿元。在电子信息产业领域,设立5只子基金,规模100亿元,截至目前已投项目202个,金额83.7亿元,带动投资124.1亿元;医疗大健康产业领域,设立了6只子基金,规模40亿元。
刘中川透露,重庆产业引导基金的子基金南方工业基金投资了亿华通项目;与华润微电子合资的子基金则持续在渝投资建设基板级扇出封装、12英寸晶圆生产线、功率半导体封测基地等项目,累计投资30多亿元。
对于如此大规模的政府基金投入,创投圈比较乐观。基石资本董事长张维在重庆产业投资母基金成立大会上就提出:“要构建一个资本密集、生态密集、人才企业家密集的生态。大的企业在产业链上游形成了集聚协同,产业链下游才会形成技术和人才的外溢。”
最高允许亏“一半”
有了足够的资金,该如何投入到硬科技项目中?
在川渝地区长年做早期项目孵化工作的黄潇莹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政府投资基金在确认投资前有非常严格的筛选标准,首先是项目要“入库”。而入库的标准也很严格,需要完备的项目介绍、融资计划、股权结构、知识产权权属等项目相关资料,以及团队所有成员的征信报告。
“入库”后项目会进行专家评审与法务尽调。最后经由“投决会”投票进行审议,按照三分之二以上通过的原则对审议结果进行执行。
据黄潇莹透露,“投决会”的组成也很讲究,以重庆两江新区明月湖种子基金为例,其“投决会”委员为7人,采用票决制,其中两江基金公司(管理人)1票、两江创投公司(执行事务合伙人)1票、两江产业集团(出资人)1票、两江投资集团1票、协同创新区公司1票、投资及法律专家2票。
“投决会”除了进行投资决策外,还会对已投资项目的退出、损失核销及其他需要共同审定的重大事项进行决策。
零壹空间高级副总裁陈江澜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他们就经历过这样的过程。重庆两江新区布局航空航天产业链的规划较早,而当时在商用航空航天领域的企业稀少,使得政府很快就与零壹接触并快速达成初步合作,落地建设了首个民营商业火箭智能制造基地。
随着合作和互信关系的加深,政府对其财务状况等更加了解后,也逐步加大了投资力度,零壹则开始布局核心研发团队,加大在重庆的研发投入和生产投资规模,也顺利在国内商用航空航天领域首创出快响发射体系。陈江澜觉得这就是一个双赢的过程。
敢于投资像零壹空间这种市场上鲜有可参考竞品的项目,源于投资基金管理方面有较大的容错空间。
记者通过梳理《重庆两江新区明月湖种子基金管理办法》(以下简称《管理办法》)发现,该种子基金有非常高的风险容忍机制。
从目前国内主流的国资天使投资基金来看,多数风险容忍机制最高允许的亏损比例为40%。例如合肥市天使基金,其管理办法就规定允许基金出现最高不超过40%的亏损;而《无锡市天使投资引导基金管理暂行办法》同样显示整体容亏最高为40%;深圳国资的天使投资引导基金同样最高承担40%的亏损,但重庆两江新区明月湖种子基金的风险容忍机制最高可承担50%,也就是说最多能亏一半。
并且在此基础上可亏损部分还有追加,《管理办法》显示,超出部分还可以基金管理机构所分得的奖励资金为限进行弥补。
除了风险容忍度高外,容错机制的尺度也较为宽松。
上述《管理办法》中显示,在基金运营合规、投资方向正确、决策程序合法、无违法违纪行为的前提下,无论是因为政策调整导致工作未达预期还是不可预测的市场风险、经营风险导致了投资损失,均可免除投资损失责任。
甚至只要按规定履行项目投资决策或审批程序,企业进入破产重整或清算等法定程序后造成的投资损失也一样没有任何损失责任。
并且只要不存在以权谋私、恶意串通损害国家利益、公共利益等行为,相关负责人员还有机会免除评优、晋升等情况中的负面评价。只要按照规程进行投资,对负责投资的人来说几乎不存在任何风险。
机遇与风险
但巨大的资金体量以及灵活的操作空间,也不禁让人担心,硬科技项目前期投入大、孵化久,政府背景的科技创新投资基金能否保证收回投资?
按照上述《管理办法》内容规定,种子基金属于公益性质的创业投资基金。所以盈利可能并不是其目的,孵化成功才是考量基金的标准。按照《管理办法》中的描述,项目开始盈利或获得下一轮融资则可视为转化成功,随后引导基金便可采取IPO、并购、回购、新三板挂牌等股权转让方式实现退出。
以IPO这个结果来衡量的话,不少业内人士持不同意见。一位券商行业人士就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从硬科技项目来说,政府基金的运作效率不高,政府投资硬科技主要是承担提供资金的任务,而不是赚钱,所以在孵化IPO方面难有建树。“至少我没有看到过重庆真正靠政府引导投资做到IPO这个层面的项目。”
另一位投资领域业内人士也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解释道:“现阶段逻辑是,重庆地区政府引导基金市场化和从业人员专业化程度还没有沿海区域那么高,所以从外面引进好项目有难度,更多的是从本地找科研成果,所以周期长成功率低。”
与之相对应的是这类投资确实并不好拿,上述券商行业人士透露,他曾经手过一个有机会上北交所的项目,该项目试图获得产业基金的投资,但最终未能成功。
从上海来重庆“掘金”的Jimmy也有类似经历。
由于早年在新加坡公司工作,从上世纪末开始,Jimmy就一直关注战略性新兴行业,手中囤积了不少战略性新兴技术。他与成都申威芯片在技术咨询领域合作后,发现了川渝地区科创市场的潜力,在成都落子后,下一步他看中了重庆。
2023年4月一开始,Jimmy便兴冲冲地带着准备进行商业化并落地的科研成果来到重庆。因为看中重庆的战略位置以及产业分工,他想要将手中多种材料化学电池及分布式储能、超高压存储与几个国防技术成果落在重庆进行生产扩大化。
但经过近半个月的折腾,从科技局到经信委,Jimmy始终没能得到将手中高新技术落地的满意条件。这次折腾的重庆行,最终让Jimmy倾向于态度更加主动的广东与浙江。
Jimmy说,原计划想做一个“产业培育中心”,通过政府采购技术咨询服务的订单来推动技术落地,但相关对接部门则担忧产业集群不成形,认为他手中的科技成果应该通过市场来牵引落地,最终两方没能达成共识。
提到双方为何均未提及产业引导基金介入投资,Jimmy无奈地叹口气:“我也没想到。本以为有好的技术产品,招商部门会主动帮忙想办法。”
(文章来源:中国经济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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